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尼泊爾的故事#5 - 在異地兜售手工藝品的英國人

奇特旺的夕陽

下午的奇特旺悠閒又炎熱,讓我想買瓶果汁,選定一家小店,幫我結帳的是一位10歲出頭的小孩,不曉得是沒去上課還是下課了。
再往前走去,一家寬闊的店面門口擠了三四個外國遊客,看似家庭遊客,櫃檯裡的人皮膚白皙,講得一口標準英語也是一位外國人。為什麼一家看似當地手工藝品店的櫃檯人員會是一位外國人呢?讓我好奇的走過去。
透明低矮櫥窗、ㄇ字行環繞店內的書櫃裡頭展示著具有質感的手工紙藝品,有筆記本、相框、紙盒,上面還畫有蝴蝶、大象、水果、各式各樣當地風情的圖案。
這裏的紙很特別,不是直接用植物纖維製成的,而是用人們喜愛的動物 大象 的糞便製成的。素食的大象,每天吃青草、樹木、水果,就像是一台纖維處理機,把處理過的纖維排出,剛好可以製造手工紙。
店裡的白人提姆來自英國,為什麼來到這裡賣象糞紙就是一段美麗的際遇了。
他告訴我:「二十年前我來到尼泊爾奇特旺當志工,從那時候就愛上了這塊土地,回到英國過了工作、生活,但還是忘不了這裡,前年又再度回來,在Green Society當義工,遇到了我現在的妻子,就決定留在這裡。」

聽到我是來這裡當志工,他特別開心,知道這裡還有其他團體、其他人在幫助這個地方,也因為如此,他也無保留地把他遇到的難題告訴我。「這裏成立的目的是幫助當地弱勢的婦女有工作機會,但是他們已經好幾個月都沒有拿到薪水,大家也不太願意再來做白工。基金會目前把募得的款項都集中到建立醫院的費用上,希望這裡能夠自理盈虧。」為了增加收入,提姆每天早上都會到巴士站,向將要離開的遊客兜售筆記本。

仔細觀察店裡銷售的商品,本子不是太小就是太大,還有一些看似不太實用的盒子,著實為他們擔心。我問提姆,是否有比較適中大小的筆記本?我想買一本。他說:「應該有中等尺寸的日記本尺寸,在巴士站旁的工廠裡,明天就可以拿到店裡。」我說:「沒關係,我還會在這裡待上一個禮拜,改天再來拿就好。

有一天,天氣不錯,早上就去了巴士站,想順道看看他們的工廠。早上八點的巴士站特別忙碌,來來去去的小型巴士乘載著前往下個目的地的遊客、三四台大型巴士準備載滿人踏上顛頗的旅程、在人群之中,一位穿著被汗水浸濕的襯衫、卡其褲的中年男子特別顯眼,因為他的膚色、因為他整潔的打扮、因為他拿著幾本堆著像小塔的筆記本向巴士上的遊客兜售。
在奇得旺的大太陽下,穿著短袖T恤就已經是汗流浹背了,穿著長袖襯衫還要不停地走來走去向遊客兜售、接受不斷地無視與殺價。
終於大型巴士全部離開,巴士站只剩下一片黃土,提姆帶著笑容地朝我走來,他說「這裏的銷售很好,每天至少能賣出兩千尼幣,只要持續下去就有辦法付給員工薪水。如果另一位員工也願意來賣就能賣出雙倍的錢,只可惜他還是堅持工作時間就是九點到四點,沒辦法說服他早上七點半就得來巴士站。

正在販售本子的提姆

「你看這裡就是我們的工廠,接下來要把機器更新,這些都生鏽,沒辦法使用,整修之後就能做出更細緻的紙了。」工廠的外牆寫著大大的雙排中英文的工廠簡介,應該是之前來的中國志工寫的吧!機器看起來已經許久沒有使用,也許是連日的大雨,讓機器感覺更加生鏽,半露天的工廠也更加荒廢。

往店裡的路上,他開心地告訴我,「我希望很快能讓象糞紙的營運穩定下來,每天來巴士站的銷售額也不錯,現在也還有在開發其他產品,像是防水的袋子和酒瓶的袋子。那天你告訴我的方法很有用,我有嘗試做了一個,真的能防水。」到了店裡,負責裁切的婦女、畫畫的畫家都已經在店裡製作新的產品,還有兩位來自北歐的志工,切割著大片紙張,要做童書給孤兒院的孩子們。
提姆看到一位站著的男子特別開心,原來他是基金會和這邊負責聯繫的人,但昨天就聯絡不到他,聽基金會說他手上有付給員工薪水的支票,還一度以為是不是拿了支票就不見人影了。他的出現,讓提姆放下心中大石,趕緊抓著他要到市區兌換支票。看他們這麼忙碌,我就趕緊選了一本日記本,付了錢就先離開了。

之後,離開奇特旺到了加德滿都,原本提姆要來採買色粉,打算再見上一面,看看狀況如何,可惜剛好時間沒配合就沒再見到。


前幾個月,在微信上看到有個朋友去了奇特旺,在巴士站遇見了一個賣手工紙的外國人,一看我就知道是提姆。

歐美臉孔、靦腆又沈默的微笑,不像其他小販一樣大力推銷,出於好奇默默地觀察,擔心買了是不是鼓勵他繼續在這曬著太陽、拿著低廉的工資,但又忍不住心裡的憐憫感,買了最小本的,看到他滿臉微笑,像是從內心發出的幸福感,也許無法衡量的喜悅,才是他最大的動力。我很開心,提姆他還在努力,努力讓一切更好。

(以上已修改過朋友原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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